红火蚁,“地表最强入侵物种”之一,原产南美洲,拉丁文学名意为“无敌的蚂蚁”。根据农业农村部发布的最新数据,这种外来生物已经入侵我国12个省份435个县市区;近5年来,新增的红火蚁发生县级行政区多达191个,较2016年翻了一番。
就像它们的名字那样,这些小小的“恐怖兵团”红红火火、来势汹汹。如何打破年年防控、年年扩张的怪圈,彻底浇熄红火蚁的气焰?《中国科学报》就此进行了采访。
战斗种族 “毒”门暗器
红火蚁以惊人的战斗力闻名世界。与中国本土蚂蚁的“胆小怕事”不同,红火蚁在受到惊扰后,不会四散逃走,而是迅速倾巢而出,攻击来犯者。如果你不慎招惹了这群小家伙,它们会一拥而上,用有力的大颚咬你的皮肤,用腹尾的螯针发起连续进攻。不同于蜜蜂那种“一次性”尾针,红火蚁的螯针可以在短时间内反复蜇刺,每次都能注射毒液,给人带来剧烈灼烧般的疼痛,轻则出现红斑、疱疹,重则出现意识模糊、休克等症状。
红火蚁不仅在人类面前毫不示弱,在自然界也是豪横不已。它们的菜单上不只有蚯蚓、昆虫、果实、种子等,就连鸟类和小型哺乳动物等也是它们的猎杀对象。
“红火蚁凭借较强的繁殖能力、取食能力对农林业生产和生物多样性造成严重威胁。”华南农业大学红火蚁研究中心主任陆永跃告诉《中国科学报》,红火蚁攻击家禽家畜,会导致幼雏和幼畜生长变缓、死亡率提高;采食农作物及有益昆虫,导致作物减产、部分农业病虫害加重;取食有益动物,损害生态环境,导致生物数量和多样性降低。陆永跃说,调查数据表明,红火蚁严重发生区的蚯蚓数量下降幅度超过60%,导致土壤板结酸化。红火蚁入侵的荔枝园中,小型动物、小型昆虫等总量减少30%~40%,本地蚂蚁数量则减少70%~80%。红火蚁甚至能对公共设施和电子设备造成危害。“它们喜欢电磁波和散发热量的东西,经常在交通信号机箱、供电仪表等电子设备中筑巢、滋生。”陆永跃说,“它们能咬掉绝缘层或携带泥土进入电力设备,造成电路短路和设备损坏,影响电力系统、交通系统等的正常运转。”食性复杂、繁殖迅速、竞争力强,入侵后短时间内容易暴发成灾——这些特点,让红火蚁成为全球公认的百种最具危险入侵物种之一。
年年防治 年年扩张
根据相关记录,国内红火蚁最早于2003年在台湾被发现,大陆地区则首次于2004年在广东吴川查出。“红火蚁最早可能是通过口岸检疫漏洞进入中国的。一旦进入国门,它们就可以通过自然扩散和人为传播两种方式继续蔓延。”华南农业大学昆虫学系主任、红火蚁研究中心副主任许益镌对《中国科学报》说,“自然扩散包括婚飞即飞行交配、蚁巢迁移、随水流动等短距离传播方式;人为传播包括绿化中调运携带红火蚁的苗木、花卉等,或者红火蚁随着垃圾、农耕机具等实现远距离扩散。”目前看来,国内红火蚁主要分布在长江流域及以南地区。“但红火蚁对温度、湿度适应性较高,模型预测结果显示它短期内可忍受零下17℃低温,因此具备向更北、更西地区扩张的潜力。”陆永跃说。尽管政府部门和害虫防治专家想方设法围追堵截,红火蚁仍然以极快的扩散速度攻城略地。这一现状令人头痛,更催人警醒。“首要问题是传播源头没有完全控制住,而防治工作条块分割的现状也严重影响了工作效率和防治效果。一些地方交通、城建等部门几乎只管建设不管防控,我常看到高速公路新植绿化带上有较多红火蚁出现。”陆永跃指出,“防治工作还受到物力、人力不足制约,比如某县红火蚁入侵发生区面积1万亩,而经费只够有效防治3000亩,要么防治重点区域,要么蜻蜓点水式防治,效果都不好;没有监管或监管压力小,一些地方部门觉得防好防坏没啥事,只要做了就行,防治工作虎头蛇尾。”另外,科学防控有待加强。“科学使用药剂很重要。不少地方使用方法不对,造成药剂浪费并污染环境。”许益镌说。
联防联控 合力阻击
近日,农业农村部、住房和城乡建设部等9部门启动全国红火蚁联合防控行动,联合印发了《关于加强红火蚁阻截防控工作的通知》。“9部门联合防控红火蚁,既是现实需要,也释放了一种新信号。”许益镌说,“在疫情防控要求下,全国范围内人员减少流动,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红火蚁的人为传播,但也造成红火蚁严重区进一步扩大。如今,红火蚁联防联控机制的建立,侧面反映了红火蚁入侵的严重危害,同时可以看出国家层面更加重视外来入侵物种的防控工作。”“生物安全风险是事关国家安全和发展的重大风险挑战。”陆永跃指出,9部门联防联控行动是继《生物安全法》《植物检疫条例》《农作物病虫害防治条例》等出台后,关于外来入侵物种防控的又一重要举措。与此同时,一些地方政府加强了外来物种防控监督机制。陆永跃介绍,目前广东省已将红火蚁防控工作纳入本省推进乡村振兴战略实绩考核;省级和地级市专家结合的全省性红火蚁防控专家指导系统陆续建立。“这对明确落实红火蚁防控属地责任、提升防治工作的有效性和科学性具有积极意义。”他说。